前幾天收到了網購的水晶手鏈,拆開包裹,與以往N次網購不同的是,裏麵沒有印刷精美的產品介紹,而是滑出一紙手寫的書信來。雖說內容也不外乎告知水晶的保養,但頓時心裏暖暖的,讓習慣了係統自動收貨的我,很是認真地寫下滿分好評並迅速確認付款。
也許有人會說這是一種營銷手段,利用了用戶的心理雲雲。這個我不懂也沒打算去深入研究,我隻知道,這封小小的手寫書信,撩撥起了我懷舊的神經。
如同當我讀到 “郵編‘退休’”的新聞,感到莫名的憂傷。
至今在我那個屬於“私密空間”的小匣子裏,還珍藏著厚厚一遝書信。它們的絕大部分來自大學時代,寄信人則多是我中學時的閨蜜—她去了另一個城市讀書。我不時會“重溫”這些信,並且驚訝地發現,當我看見信封上那一串6個阿拉伯數字組成的郵編,仍會想起閨蜜求學的那座我至今從未去過的城市,仿佛有著牽掛;當從信封裏抽出泛黃的信紙,僅初讀幾行,便能清晰記起當年這封書信往來背後的故事—或許是在舊書店淘得一本好書,或許是就某個觀點進行長篇論戰,也或許,是買了一條極便宜極文藝的棉布長裙。
信件帶來的所有回憶都是美好的,它跟精神生活有關。
但“伊妹兒”不能帶來這種愉悅。點擊電子郵箱裏的發送鍵永遠無法產生牛皮紙信封投入綠色郵筒那一瞬間的漂泊感。
電話當然更不能。
但電話“能”的,信件也可能“不能”。正如已經從我國的郵政係統中消失的“電報”—這種在我兒時記憶裏非特事要事不會輕易使用的、論字收費的最快信息傳遞方式,如今一個電話就能搞定。而且按貨幣的可比價來說,完全可以用發一份10個字電報的錢,滔滔不絕地煲一次電話粥。
所以,我不是對信息社會抱著抵觸情緒且常愛感歎“一代不如一代”的九斤老太。一切社會的進步都是值得讚美的,何況我還正享受著信息時代的便利。我憂傷的,是人與人之間深層交流的不再。信息爆炸的時代裏,一切都是碎片化的,眨眼就過,而信,太長了。
我 也 多 年 不 再 寫信—不知道寫給誰;不知道如果寫了,當對方收到信時,臉上會有著怎樣奇怪的表情。—除了那張藏在包裹裏的來自賣水晶店家的手寫留言,我也沒再收過信。
還好新聞裏說,郵政編碼雖不如以往重要,但也還沒有 “退休”。我正琢磨著,給老家鄉下我的小學班主任寫一封信,我的老師可以把它疊起來放在抽屜裏,而再深情的電話,永遠也收不進抽屜。
還好,我還記得老家的郵政編碼。